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充分發揮資本的積極功能，是一個重大的政治和經濟問題。在2021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引用古語“合天下之眾者財，理天下之財者法”，要求“我們要探索如何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發揮資本的積極作用，同時有效控制資本的消極作用”。這為辯證把握資本性質、抓好資本治理提供了根本遵循和科學指引。

“合天下之眾者財，理天下之財者法”出自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改革家王安石的《度支副使廳壁題名記》，原文為“夫合天下之眾者財，理天下之財者法，守天下之法者吏也。吏不良，則有法而莫守；法不善，則有財而莫理”。其大意是，能聚合天下之民眾的是財富，治理天下經濟的是法令，執行天下法令的是官吏。官吏不好，則雖有法令而不能貫徹；法令不當，則經濟形勢雖好也無從管理。在這里，王安石提出了兩個值得人們深思的問題：其一，何以合理調配財力物力，進而使民眾齊心推動國家發展；其二，何以科學制定理財之法，進而有效統理全國財力物力。雖然時空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王安石所處的時代與今天的情形顯然不可同日而語，但基本規律有相似之處。其中，就蘊含著如何對包括資本在內的生產要素進行有效監管的大智慧。

之所以要規范資本的行為，同資本的基本屬性密切相關。現代經濟社會發展的實踐表明，資本具有自然和社會雙重屬性。資本的自然屬性與商品經濟相聯系。資本與土地、勞動力、技術等其他生產要素一樣，是市場配置資源的工具、發展經濟的手段。對此，馬克思早就通俗易懂地指出：“剩余價值的生產是生產的直接目的和決定動機。資本本質是生產資本的，但只有生產剩余價值，它才產生資本。”這表明，追逐利潤是資本的天性。資本的社會屬性則是與其所處的社會基本經濟制度相聯系的，體現為一種生產關系。“資本不是一種物，而是一種以物為媒介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講的就是這個道理。在不同生產關系下，資本運行呈現出不同的發展規律。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資本是資本家占有，體現出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關系。在這種生產關系中，資本運動的根本目的是價值增殖。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經濟雖具有一般的市場屬性，但是與社會主義國家性質和黨的執政使命有機融合在一起。這從根本上決定了人們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資本有著不同的期待和訴求。然而，近年來一些領域出現的資本野蠻生長、無序擴張等問題，損害了公平、有序的市場體系。因此，正確認識和把握資本的特性和行為規律，探索運用有效的政策措施來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是需要高度重視并認真加以研究的重要課題。

引導資本健康發展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綜合施策、系統推進。當前，尤為迫切的是為資本設置“紅綠燈”。一方面，要始終堅持“兩個毫不動搖”，在可競爭領域為各類資本常亮“綠燈”，提供平等進入、公平競爭、有序發展的市場空間，以充分激發各類資本參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推動資本在應對“需求收縮、供給沖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過程中作出更大貢獻；另一方面，對于資本領域出現的脫實向虛、平臺壟斷、無序擴張等問題，要頻閃“紅燈”，以確保資本符合國家發展導向，不越底線。特別是要重點治理有些領域資本野蠻生長、無序擴張的問題，通過反壟斷、反暴利、反天價、反惡意炒作、反不正當競爭等有力舉措，推動資本沿著健康軌道運行。

法律是治國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圣王者不貴義而貴法，法必明，令必行，則已矣”“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富貴拘法律，貧賤畏笞榜”等充分說明，古圣先賢早就意識到法治對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性。這就意味著，當前我們更要強化法治思維，堅持依法管理經濟活動、合理調控資本行為。尤其是要不斷健全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建立市場準入負面清單管理機制，加強高標準市場體系建設，依法加強對資本的有效監管，推動形成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秩序，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大廈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闊，非一流之歸也。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充分發揮資本的積極作用、有效抑制其消極作用，既是明確的方向，也是努力的目標。這需要我們在實踐中不斷深化對資本特性和行為規律的認識，不斷探索引導資本規范健康發展的有效路徑，揚長避短、趨利避害，以充分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優勢。

（作者：王樹華，系江蘇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省社科院基地特約研究員）